写给豆豆

豆豆,

你来到这个世界已满一年了,不知道你是否习惯,是否喜欢。

眼见着你一点点长大,从一只皱巴巴的外星人变成可爱的小天使,脸蛋儿粉嘟嘟的,像是拉斐尔的画,小嘴巴常常撅成樱桃,眼睛里挂满了小星星。看见你,我就觉得心里暖和,不由自主地笑起来。

我想,你的母亲,也就是我的姐姐,对你会有一些不同看法。因为你常常在夜里把她闹醒,让她无法安睡;常常东抓西扯,让她提心吊胆;常常大喊大叫,让她头晕耳鸣。有了你之后,我的姐姐,迅速地从一个女孩子变成一个女人。你分走了她的一部分生命,不知道她会不会恨你。如果你以后被管得很严,说不定就是她在报仇,小本本上一笔笔都记得很清楚呢。我和她交情不错,你要是以后受欺负,可以找我帮手。放心吧,我会站在你这边的。

你现在还不会说话,和别人交流的时候,除了手舞足蹈,就是咿咿呀呀。相信再过一段日子,你就会奶声奶气地说一些简单的词了。我们这些大人,会说各种各样的话,漂亮话、狠话、坏话、谎话、大话、空话,当然,也有好话、实话、真心话。各种各样的话听得多了,耳朵就装上了过滤器,心也装上了过滤器。你们这些小孩子,随随便便说个词,就能俘获我们的心,看来真是大道至简,大巧若拙。今天是你的生日,照例我要说一些好话,当作给你的祝福。

祝你健康长大。等你长大一些,你就会知道,鲜艳的蘑菇是有毒的。等你再长大一些,你就会知道,不鲜艳的蘑菇,也可能是有毒的。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毒蘑菇了,让人防不胜防。毒蘑菇会毒害人的身体,也会毒害人的心。如果你不小心吃到毒蘑菇,希望你有足够的好运,吃到解救的药。健康的精神寓于健康的身体,是莫大的幸福。

祝你对世界充满好奇。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做监狱,可以有形,也可以无形,有人被迫走进去,也有人主动走进去。住在监狱里的人,双眼无神,面色黯淡,眼前就只剩一方窄窄的土地,人生也再无景色可言。那将是很可怕的。所以我希望你对世界充满好奇,这样你就有了万能钥匙,什么都关不住你了。

祝你勇敢。毫无疑问,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大坏蛋,布置好了陷阱,设置好了圈套,等着要捉住你,把你吃掉,非但如此,也许还要逼你吃掉别人。他们手里有刀枪,身上有铠甲。不要怕,要学会保护自己,要学会以牙还牙。即使被吃掉,也要硌掉他们几颗牙。除了和大坏蛋做斗争,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勇气,承认自己打碎了水杯需要,对班上小男生表白需要,指出老师的错误需要,走夜路也需要……我想得太远了,还是先等你摆脱学步车,勇敢迈出(literally)人生第一步吧。

祝你有同情心。有人说,同情心是道德的基础。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同情心,也不知道什么是道德。这些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你看见鸟在天上飞,在林间穿梭,在树上唱歌,会觉得开心;看见鸟在笼子里,在舞台上,在标本室里,会觉得难过。这样就够了。

最后,祝你快乐。

舅舅

写于2019年4月